崇明岛上的山歌大王施鹤苟

 

施鹤苟(1910-1992),崇明县庙镇人,优秀民歌手。施鹤苟家世代以种田为生。他本人在长期的农田劳作过程中,跟其祖父、父亲和其他乡亲会了演唱崇明山歌。据上世纪八十年代崇明文化馆在民间文学普查中统计,施鹤苟能熟练演唱300多首崇明山歌。崇明县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和当时的合作乡文化站为其编印了《施鹤苟歌谣300首专辑》。1992年月,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、市文化局、市民族事务委员会、市民间文艺家协会颁发证书,授予他“上海市优秀民歌手”称号。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崇明岛上的山歌大王施鹤苟

柴焘熊

 

       自幼喜欢唱山歌

你知道崇明山歌吗?你听过崇明山歌中的情歌吗?

这里,先向大家介绍两首崇明的情歌:

小妹长得白如银,想煞多少世上人。多少活人想你想来死;多少死人想你又还魂。

想妹想了一天天。想妹想了一年年。三天不见妹妹面,好比家中断油盐。

上述两首情歌,形象生动地描述了男女之间真切动人的爱情。大家可以看看,一个少女长得何等美丽,她的艳丽吸引了世间多少人。多少人为她得相思病而亡;多少逝去的人又为她转世再生。男女之间的真真切切的爱情更是达到了须臾不能分离的地步。一旦分开,就会变得如家中断油盐一样难过。这两首情歌的演唱者就是原合作公社(今属庙镇)人称“山歌大王”的施鹤苟。

要说这施鹤苟,是当地的一位地地道道的的农民。从祖上起,一直在那方土地为他人帮工种田。众所周知,山歌产生于生产劳作之际,因此在日常的劳动时,无论是放牛耕田;也无论是莳秧插秧,更无论是推车挑担,都是唱山歌的大好时机。早先,人们在田埂、村旁、宅头、竹园,总能听到一阵阵高亢激越的山歌声;总能欣赏到一首首缠缠绵绵的情歌曲。施鹤苟的父亲和二叔都是当地有名的山歌手,人们称他们是“小沙胡胧刮刮响,一唱三条泯沟四条港。”施鹤苟从小跟父亲下田。受父亲和二叔的熏陶,也十分酷爱演唱山歌。在父辈放声高歌时,他总是默默地跟着吟唱。他为人聪明,记性又好,虽然从没有上过一天学读过一天书,但是对于父亲和二叔两人演唱的山歌,首首都背得滚瓜烂熟。当然,那时的他唱山歌还未出名。人们只知道他父亲的大名,而不知施鹤苟也是唱山歌的能手。直到有一天,他独自一人上一个粮户家里去作帮工时,为了解闷,在田头休息放开嗓子唱起来时,人们才知道,施鹤苟的“小沙胡胧”一点也不输于他的父亲。从此,周边的人们,只要一有机会,都要让施鹤苟唱上几首。

在长年的演唱中,施鹤苟渐渐地把自己的嗓门锤炼得出神入化。他附近的邻居跟人说,施鹤苟在田头唱的山歌,顺风能传出好几里路远。他喊的起担号子,穿云裂石,响彻四野;他呼的耕田号子,高亢激越,荡气回肠;他哼的挑担号子,急促有力,节奏快捷;他唱的情歌小调,幽默诙谐,妙趣横生。那年月里,村民们只要二三天听不到施鹤苟唱山歌,就会纷纷打听,他是不是生病了,他是不是跑亲戚去了。

在施鹤苟演唱的众多的山歌中,最多的大概就是情歌了。崇明民间向来有“呒郎呒姐勿成歌”的说法。情歌除了能反映男女之间的真挚爱情外,还反映了乡野百姓生活中的风土人情。据说,施鹤苟当年在挑秧苗的田埂上演唱一首首情歌时,曾让一大群听得入迷的妇女咯咯咯笑个不住,而忘了手中的活计,惹得生产队长大喊大叫,催人快快动手,以免耽误了人工。施鹤苟当年还爱乘凉时给人唱《约郎山歌》。在夏夜的月光下,在乡间空寂的场院里,风趣诱人的山歌声迷倒过多少周边的人。有时候还会有人跟他来对唱。山歌往往唱了好几天,其内容绝对都不相同。施鹤苟“山歌大王”的称号由此不胫而走。

 

       再唱山歌终成名

唱山歌能给人带来乐趣,唱山歌也能给人带来不幸。

时代到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。

因受“左”的思潮影响,许多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都被视作为“封资修”的东西而加以禁锢。“呒郎呒姐勿成歌”的崇明情歌当然也概莫能例外。那原本能为在田间劳作的百姓带来欢乐的、施鹤苟的山歌声,也由此沉寂了下来。尤其是当年“四清”运动时,施鹤苟噤若寒蝉。有人揭发他所唱的那些情歌是黄色、下流的东西。文化大革命中,对于唱山歌这几个字,施鹤苟更是一提也不敢提。他知道,那动辄带高帽住牛棚的日子并不好受。一旦被认定为坏分子,就得一辈子吃不掉兜着走。就这样,那几百首动人心弦、入人耳际、引人入胜的崇明山歌,渐渐地淡出了施鹤苟的生活。直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,几近遗忘殆尽。

   1986年,崇明县在国家的统一部署下,开始了对民间文学、民间故事、民间歌谣的普查。县文化部门的工作人员打听到,合作乡有一位能够演唱许多崇明山歌的施鹤苟,就专程来到他家中拜访他,请他演唱。心有余悸的施鹤苟对刚刚过去的文革还记忆尤新,当然不肯。他推说自己多年不唱,忘记得干干净净,婉言作了谢绝。文化部门的工作人员并不灰心,他们一次次地登门,一次次地真诚动员,向施鹤苟宣传政策,讲解普查民歌的意义。终于,金石为开,施鹤苟答应了采风的要求。年已古稀的他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回忆,记起了三百余首

山歌,并一一认认真真地作了现场录音和记谱。于今,我们看看这些被保留下来的作品,内中,有反映种田农民生活困苦的山歌,如《六月日头火烧烧》:六月日头火烧烧,稻田里流水干枯禾苗已焦梢。种田人象热锅上蚂蚁团团转,大少爷勒勒高楼浪把脚跷。也有反映丰收喜悦的如《棉花萝朵开来像绣球》:郎唱山歌就像选田头,田里好花好稻十分收。稻棵发勒就像茶盅大,棉花萝朵开来像绣球。当然,也有反映爱情的歌谣,如宁晒我来勿晒我郎》:郎莳稻来姐拔秧,晒得我情郎汗水畅畅畅。我小奴看勒眼里痛心肠,巴不得宁晒我来勿晒我郎。《又扇蚊子又扇凉》:六月夜头情郎赤膊蹲勒河沿口乘风凉,我小奴左手拿仔芭蕉,右手拿仔背心跑到你郎身边。芭蕉拍拍扇脱仔蚊子又扇凉,背心叫你情郎穿仔生怕露水里着了凉。此外,还有反映民风民情的歌谣,如《扛轿子歌》:新郎新娘,两手携好。各坐各轿,白头到老。坐稳坐正,轿帘拉好。各就各位,轿杠上肩。两手把好,前呼后叫。拔脚起跑,羊肠小道。当心田缺,前头看好。放宽一步,平阳大道。前头高坡,脚步站牢。前面一条桥,抬稳莫晃摇。前面有宗牲,靠边慢慢跑。前面有顶轿,各有各的道。炮仗声响,新房已到。新郎新娘,停轿出轿。

当年的崇明县文化馆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和合作乡文化站,对于这些记录下来的歌谣,如获至宝。他们组织人员,经过认真的分类整理,编印了一本《施鹤苟歌谣300首》专辑。能一举演唱这么多民间歌谣的人,不但在崇明,就是在整个上海地区来说,也是比较罕见的。1992年月,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、市文化局、市民族事务委员会、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为施鹤苟颁发了证书,授予他“上海市优秀民歌手”称号。在其后编纂的《上海民间歌谣集成》和《上海群众文化志》,都收有施鹤苟的名条。1992年,施鹤苟因年老去世。

2010年,崇明山歌被列入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,成为我们崇明地区的一宗宝贵财富。这其中,当然也有施鹤苟的一份功劳。

 

 

 


添加时间:2017年7月27日 14:3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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